第(3/3)页 别小楼修为深厚,以“诗赋”刀硬生生顶住七成雄劲,仰天呕出一口朱红,一退百来丈,才勉强稳住身形,四肢百骸仍是震荡不已。 小青则是直接显出原形,以青蛇之身,硬生生顶住剩下三成力,再张开血盆大口,露出尖利獠牙,朝着“禄山之爪”猛地撕咬下去。 安禄山对此只是哈哈大笑,手腕一拧一转,巨掌再次变大,竟是将这长达数十丈的蛇躯,一把握在手中。 “好个性情泼辣的小妞,真令朕欢喜!” 小青虽是在那粗壮五指中极力挣扎,鳞甲不断同安禄山的粗糙肌肤摩擦出一连串火星,仍是难以脱身,甚至被越捏越紧。 于此同时,一尊好似顶天立地般,高有百来丈的法相,撕开天际“明月”,揉碎漫天阴云,真正君临酆都。 祂虽是并未踏足大地,只是居于虚空,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,从上下四方传来,沉凝如铁,堆在每个人心头。 这尊法相满脸横肉,胡须浓密长乱,披头散发,好似一名蛮荒野人,却充斥着一种粗犷原始的生命力,以及浓烈的雄性气息。 虽然他的面容、身姿、穿着都同常人无二,但是相差悬殊的体形,以及那种无处不在、充塞天地的压迫感,仍是让人打从心底里认为,那不是人,而是一尊神。 一尊无与伦比的巨神。 巨神垂头望着不断扭动挣扎的小青,目中燃亮起灼灼神光,咧开嘴,露出一排格外狰狞的雪白牙齿,笑得格外肆意。 因那格外庞大的面容,让巨神如今的野性欲望,千百倍、亿万倍地放大,情绪好似化作浪潮,让人好似要被彻底吞没。 任何人,哪怕从不曾见过他,只是一见这无比伟岸的身姿,充满野性的面容,也知道他的身份。 正是如今的婆罗利仞天之主、西方天魔、大燕皇帝——安禄山! 就在这时,安禄山忽地挑起浓密眉头,抬起左手。 以他的体形,哪怕是只是微小的挑眉、抬手,也显得格外缓慢、沉重,充满无匹力量感,好像是动的不是手,而是一座高山。 可这一抬手,偏生快得出奇,空气乃至声音都不曾反应过来,安禄山的左手,就已拦在右耳耳畔,将一抹清亮刀光夹在粗壮指缝中。 下一刹,其人微微一弹,别小楼就已横飞出去,手中“诗赋”更是咯吱作响,似是要彻底崩碎开来。 而安禄山的手指,只不过是多了一条,连伤口也算不上的白痕,皮肉微微凹陷而已。 天魔之威,一至于斯! 他这一次,终于舍得转过头,看着别小楼那格外秀美的面容,安禄山笑得越发猖狂,欲望之火燃烧得更加炽盛。 “久闻遥星公子之名,果然是好身段、好面目,不要急,你和这小美人,朕都会一并收入后宫,日日临幸。” 说到此处,安禄山眯起眼,那张粗犷而蛮横的面容上,竟尔显出一种奇特的沉醉神色,怪笑道: “遥星公子、旻月才女,乃享誉天下的神仙眷侣,朕既然收了你,也不忍看剑诗一人留在青城山,终日以泪洗面,定当令你们这对佳偶,在后宫团圆。” 言毕,安禄山又垂下头,看着手中的小青,神情愈发满足,缓缓摇动肥硕的巨首,哼哼道: “小美人,怎地弱了力道?再来再来!” 不远处,再次被安禄山击飞的别小楼,又听得这般污言秽语,极其罕见地流露出怒容,却是不言不语,尽力调息,预备搏命一击。 别小楼虽是心怀死志,仍是不禁思考,为何事到如今,掌教至尊都不曾现身。 以魔门的底蕴,究竟还能出动哪位天魔,拦下了掌教? 更何况,自从李林甫被大灵官斩杀后,西支在五方魔教中,便隐隐有边缘化的趋势,安禄山这厮,又怎么请动其他几位的?! 安禄山一手钳制小青,又转过头来,望向严阵以待、蓄势待发的别小楼,再次大笑道: “怎么,是不是还在想,你们那位剑仙宗主,究竟去了哪里? 哈哈哈哈哈,李云显这厮自己找死,竟敢通过酆都裂隙,深入九幽冥狱,试图寻回狄怀英。 如今有朕在此,他便绝无可能重回人间!” 别小楼、小青闻言,皆是身形一震。 只不过,对自家掌教极为熟悉的他们,并没有怀疑安禄山的话,心中更是涌现出情理之外、意料之中的想法。 李云显身为魔劫后,正道唯一一个保存了巅峰战力的真仙,实乃当今天下最重要的顶梁柱。 无论是谁也想不到,在如此情况下,他竟然敢借助酆都,深入幽冥绝狱,探寻那位总理山河大灵官的所在。 但别小楼却深知自家掌教的想法,一向是不同寻常。 在他看来,与其固守一隅,等着魔道蚕食,倒不如趁自己战力完好,赌一把大的。 但凡能救出那位总理山河大灵官,更多一位真仙,人间就绝不是没有希望。 只是…… 思及此处,别小楼亦不禁摇头,这种决策,到底还是太过莽撞了。 小青则是奋力抬起头,望向安禄山,从竖瞳中流露出来顽强的不屈神色。 看着一人一蛇的神情,安禄山笑得越发欢快,胸中油然生出一种满足感。 事实上,李云显这件事做得极其隐蔽。 不仅整个青城剑宗没有人知道,自家的掌教,早已深入幽冥,就算是五方魔教,对此也是一无所知。 不过,李云显没有料到,自在天主已经复苏,又花费了数十年时间,在青城剑宗里布置,更同南支天魔达成了合作,助力其疗伤。 也正因如此,魔门才能发现他的踪迹,勘破这个谋划。 徐行本以为,青城剑宗之事,皆是魔门擘画、引发,实则这不过是对李云显冒险之举的反击而已。 不过,安禄山虽然看似言谈无忌,可他说的那些,也只是为了打击别小楼、小青两人的斗志而已。 这种有损魔门形象的真相,他当然不会说。 别小楼、小青两人得知真相后,近乎万念俱灰之时,安禄山那颗巨首,忽地一百八十度地转过来,嗔目大喝: “蟊贼!” 这一声浑如巨灵擂天鼓,百里酆都皆是一震。 安禄山须发扬起,激射出去一百八十根长针,化为一条条乌黑长线,将面前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,尽数包裹、囊括。 这每一条长线,都是一根“利仞魄罗魔针”,乃是安禄山为了对付北支那群阿修罗、旱魃、夜叉,耗费数十年苦功,才最终练成,专毁形体、精元,阴狠歹毒,威力无穷。 可那虚空中,却忽地浮现出一抹粹然金光,同样凝成一条长线,竟是从这一百八十根长针的缝隙间,硬生生穿了过去! 安禄山神情一愕,胸口处又忽地亮起一点鲜红血焰,虽只是微弱火苗,可这位西支天魔仍是感受到了实质性的疼痛。 他眉头一皱,知道是因为自己方才心绪波动过大,才会让对方有机可乘,但是此人在情绪神通上的造诣,也实是令安禄山心惊。 当年李林甫之所以选中安禄山,其中一个原因就是,这位胡人出身的边军骁将,胸中的野心、欲念实在是太过强烈,已不只是难以抑制,根本就是无从抑制。 这种人一旦入了魔门,只要能度过心魔精进法那一关,定然会突飞猛进,却也要终生为他化自在法所制,实是最好的傀儡。 所谓君以此兴,必以此亡,哪怕安禄山如今已然成了西方天魔,仍是无从改易自己的本性,逃脱不了这种情绪神通的拨动、操弄。 但是,徐行的神通造诣,到底比不过在真仙级数,已算是顶尖强人的李林甫,反倒是令安禄山心中戾气大增、怒火大盛。 这种戾气和怒火,甚至令他放下了对小青、别小楼的觊觎之心,将精力全部放到针对徐行身上。 一介小辈,竟敢挑动朕的心绪,治不了李林甫,朕还治不了你?! 此念一起,就算是安禄山自己,也无从抑制,双手齐出,朝着徐行打出两记“禄山之爪”,好似将百来丈的虚空打了个对穿,直接拍到徐行头顶。 徐行身姿一晃,再次显出三头六臂的全盛姿态,全力祭起“紫金钵”,以这件金山寺的镇山之宝,抵挡安禄山的沉雄巨力。 于此同时,他亦在“紫金钵”下,祭出了“真武昊天镜”,将镜中界,以及自己体内的五大秘境全数展开,巩固周身虚空,不至于被安禄山一击打碎。 安禄山这两掌,本是想直接从徐行体内拍出,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彻底撕烂,但他没有想到,这小贼的自辟虚空竟是如此稳固。 是以,这足以打死任何一位大真人,乃至击伤真仙的两记两界无间之重击,最终只是拍在了紫金钵上。 “紫金钵”亦是金山寺历代祖师祭炼多年的重宝,即便是在真仙强者的争斗中,亦不会轻易损坏。 安禄山纵使是含怒出手,也只是在紫金钵上,留下来两个深深凹陷的掌印,更打出一道雄浑沉闷、无远弗届的巨响。 声波荡平四野,激起一阵狂风,吹得别小楼衣袂飘扬,他虽是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来援,却也及时抓住机会,将小青救了回来。 而徐行虽是借助紫金钵,勉力挡下这一击,三头六臂的法体,亦是剧烈颤动,归复为原型,一袭青衫更是猎猎作响。 安禄山正要动手,却见徐行眉心忽地一亮,从中传来一股浩然正大、光明堂皇,好似遍述圣人之道,涤荡身心的粹然剑意。 别小楼刚带着小青退出去三四百丈,就察觉到这股熟悉至极的剑意。 别小楼根本想不通,为何裴征圣的成名剑术,竟然会在这个陌生人身上重现,并且重现得如此之好? 他惊骇回头,却见一道灼然昭明的剑光,凭空现世,从紫金钵中飚射而出,挟系天维、撑地柱的当仁不让之意,正中安禄山眉心! 别小楼忽地想到一句话。 ——天地交泰,后以裁成天地之道,辅相天地之宜! 别小楼曾经不止一次地,同裴征圣交流过剑术,自然知道在他的设想中,除了“宗经”、“原道”两大剑境外,还有更上一层楼的“辅相”、“裁成”之境界。 老友却始终未能将之完成的剑境,竟然在这个年轻人手中重现,他到底是谁?! 不管是何人,这一剑造成的战果,都真实不虚地展现在了别小楼面前。 “辅相”之剑一出,安禄山亦不禁发出一声轻微的痛呼,眉心处的坚韧皮肉,亦是向两侧翻卷,裂开一条狭长创口,血光暴现,化为熊熊烈火 这位自降临以来,便始终不可一世、魔威滔天的西方天魔,终于在徐行剑下,首次负伤!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