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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树影旁，有一口覆着薄霜的石井，井沿的绳痕已被岁月磨得光滑。角落里，几只陶瓮静静地挨着，仿佛在相互取暖。

    院门外，漕渠的旧道早已干涸，唯有风声时紧时松。远处，几声断续的梆子，自潼关的方向悠悠传来，越过荒废的永丰仓墙，落入这方小院时，已失了焦灼，只剩下悠远与空旷。

    此时独有一种清寂和颓废的凄美，然而在下一刹那，这种凄美被院门门栓的折断声所打破。

    一名身穿白衫的中年剑师提着白玉为鞘，墨玉为柄的长剑走入这座小院。

    他其实并没有伸手去推门，但那扇院门在他的身前，自然就被他身上散逸出的元气击溃。

    这名剑师的脸色极为难看，他走到燃着一盏孤灯的堂屋门外，看着内里被火光映衬在窗纸上的身影，寒声道，“崔秀，你为何要自作主张，御使真龙物去杀顾十五？”

    “我需要一个解释。”

    看着内里的崔老怪缓缓抬起头，这名中年剑师接着寒声道，“而且皇帝明明已经真气消耗得差不多了，明明之前我们已经将杨氏的一些造煞法门也交给你，在那两名八品修行者陨落的情形之下，你明明可以尝试使用这样的手段，你为何不试？”

    堂屋之中响起了略带怪异的咳嗽声。

    这咳嗽声就像是肺腑之间的很多血肉纠结在一起，然后在咳嗽之中，将这些血肉崩断，却又无法将破碎的血肉咳出来。

    听着这明显蕴含着痛苦和难受的咳嗽声，这名中年剑师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同情神色，他的神色反而越发的阴冷。

    然而就在此时，崔老怪停止了咳嗽，出声道，“你有几条命？”

    这名中年剑师一怔。

    “你什么意思？”他寒声说道。

    崔老怪的声音继续响起，“如果只有一条命，那你就应该想清楚，你来逼问我为何不尝试那种手段，那也只是你主子要用你的这条命来试试我现今到底什么状况。”

    这名中年剑师的脸色瞬间变得和他手中的白玉剑鞘一样白，从崔老怪的话语之中，他听出了对方的信心，但他同样十分清楚对方的手段以远攻为主，所以此时在他看来，自己已经站在他的面前，确定他的真身距离只有十几步距离的情形之下，他依旧有些胜算，更何况或许对方早已经遭受严重反噬，此时只是在装腔作势。

    他心中只是犹豫了刹那，接着他便出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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